;;;;“哦,高杰死了吗?”李自成脸上未起一丝波澜。
;;;;“小弟永不能忘高杰贼子犯下的丑恶行径,哪能容他再苟活于世,一拿到手不等孙传庭发落就亲手将他杀了。其亲信只逃了李成栋、胡茂桢等宵小,不足为虑。”赵当世颔首道,“另外小弟趁着这个机会,还将当初被高杰霸去、私奔了的邢氏捉了回来,现物归原主,献给闯王!”
;;;;“邢氏?”李自成直到这时方才动容,身子一震、顾盼不定,“她人在哪里?”
;;;;赵当世拍拍手,堂口人影一闪,李自成顺看过去,却见凄凄切切立在那里一名女子,可不就是当初令自己咬牙切齿的邢氏。
;;;;“你......”李自成嘴唇颤抖,右手紧紧握着酒盏,关节咯咯作响,显然旧怨涌上了心头。
;;;;赵当世朗声道:“冤有头债有主,邢氏辜负了闯王厚意,本该接受闯王处置。小弟视闯王如兄长,自有将人带回来的责任,但后事如何,全凭闯王吩咐。”
;;;;邢氏本为李自成信任掌管后勤册簿,但与高杰私奔之前,为了给李自成添堵添乱,一把火将这些事关重大的文件册簿烧了个干干净净,给当时的李自成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与损失,所以对于闯军而言,邢氏不仅仅是李自成的私仇,更是整个军队的公敌。
;;;;李自成的怒火肉眼可见,邢氏惶恐间一眼瞥见他圆瞪的双眼,知道自己只怕难获原谅,索性跪伏于地,哭泣道:“贱妾自知死罪,不求偷生。但望闯王大人大量,饶恕了贱妾的孩子。他还小,不懂事......”端的是泪如雨下,抽噎不绝。
;;;;李自成脸色阴沉,胸膛起伏,紧紧抿唇半晌没说话。
;;;;“哥哥......”赵当世又等了一会儿,出声试探。
;;;;却见李自成缓缓站起,原地踌躇片刻,方才迈步走到蜷伏的邢氏身边。邢氏哭哭啼啼,一动也不敢动。少顷,却听李自成长叹一声道:“你起来了吧,我不害你,也不害你的孩子。”
;;;;邢氏闻言,哭得更伤心了,李自成冷冷道:“我并非唬你,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终究夫妻一场,过往的情义抹不去。如今高杰已经死了,我再作践你母子何干?”
;;;;“呜呜,贱妾......贱妾谢过闯王不杀之恩......”邢氏连忙磕头。
;;;;“你下去吧,既然当过我李自成的女人,其他地方也不容你去了。往后就住在军中,你母子的一应吃喝,我会周全。”李自成抛下一句,双拳紧捏着转身,“赶紧走吧!”
;;;;“是、是......”邢氏再叩谢两句,匆匆离开。
;;;;赵当世等李自成复回位上,肃然起敬道:“闯王仁义无双,小弟钦佩。”
;;;;李自成苦笑两声道:“实不相瞒,没见她前,只要想起当初的丑事,千恨万怨交杂脑海,从来不得舒畅,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手刃此奸夫淫妇。可从兄弟口里听说高杰已死,又见这邢氏这狼狈模样,怨怒之气反而不见了踪影。”
;;;;“哥哥胸襟似海,以德报怨,实为我等大丈夫之典范。”
;;;;李自成道:“要不是兄弟将人带到眼前,这多年的一桩心事也难化解。”说着,长长舒了一口气,直似从肩头卸下了一座厚重大山。
;;;;两人又喝了几口酒,李自成却没再提孙传庭的事。赵当世知道,自己先用“孙传庭救过自己”为借口、再以邢氏作为赔罪礼的计划取得了预期的效果。不管李自成是不是碍于脸面,此番出兵救助孙传庭的事,大体算圆了过去。
;;;;一盆馍馍吃得差不多了,李自成拗拗脖子,将油渍渍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道:“兄弟可还记得昔日老君铁顶之会?”
;;;;赵当世知道正题要来了,放下切肉尖刀,正襟危坐道:“当然记得。”
;;;;“不知兄弟接下来有何打算?”李自成仿佛是为了缓解尴尬而笑了一笑,“若在以前,河南还有丁启睿、杨文岳、左良玉等隔在你我之间,现在丁启睿下狱、左良玉身死、杨文岳苟延残喘,只剩兄弟一军正面我闯军。兄弟前边也说了,身为朝廷方面之将不得不进河南。难道这次救了孙传庭只是个开始,你我往后不免要刀兵相见了吗?”
;;;;赵当世凛然道:“哥哥说哪里话,小弟谨守老君铁顶之约,绝无与哥哥争雄之心。”
;;;;“兄弟为人我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