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县县城城门楼上。
县令李雍愁眉不展,身边两个师爷更是畏畏缩缩地躲在他身后,唯独县尉齐远临危不惧,手搭在垛口上,居高临下观察黄匪军。
只有当面看到黄匪才知道他们并不像官面上所说的“乌合之众”。
虽说黄匪中八成都是刚刚丢下锄头拿起武器的没有任何军事素养的农民,但是在他们身后却有一支衣甲俱全,军容整肃的精锐之师。
这支行止完全依照军法的黄匪军才是黄匪的核心所在,若没有他们在后方督战,那些毫无军纪可言的农夫早就逃得不见踪影了。
匪军攻城多用炮灰。他们驱赶捉来的百姓,用长枪短剑逼迫他们进攻。
明知道这些炮灰不可能攻下深沟高墙地坚城,但那些匪军却不为所动,任由那些百姓被守城士兵用箭矢抛石杀死在进攻的路上。
他们的尸体也得到了很好的利用,被推入护城河内截断河水。
清澈的河水被染成了红色,而进攻仍在持续。
墙头泼下的热油和金汤将没有任何防护地百姓烫死烫伤,即便侥幸逃过当场暴毙的命运,却也会因为无药可医无人可医然后在长久的痛苦中死去。
箭如雨下,但那些被刀枪驱赶的百姓还是用尸体铺成了路直抵吕县城下。
蚁附与地道同步进行,而在城下又用沙土堆起土坡,让百姓背负沙土冲锋,死了便连同沙土一道埋个结实。
伐来树木勒令被抓来的工匠打造攻城器械,而后精锐的匪军则夹杂在百姓中进攻,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在投石车的巨石掩护下向城墙发起进攻。
相比手无寸铁地百姓他们的装备更为精良。悍勇的匪军披皮甲或铁甲手臂上套着盾牌做防护,口衔长刀,双手攀着云梯快速向上爬。
守城士兵则用铁叉推倒云梯,又或者泼热油让匪军跌落摔死,还有迎面拿强弩对射或者搬起巨石顺着云梯砸下,各种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黄匪之中,三人站在高处搭起的望楼之上,看着远处的吕县县城。
被推为黄匪军首领的“阇蛟虫”翟镰和“覆天星”刘羽以及李游放三人正在讨论攻城之事。
李游放说道:“翟当家的,这样打下去我们何时能拿下吕县?
泗水县守军那边并未受重创,他们若来援助吕县,我们可就陷入腹背受敌之境了!”
翟镰目视前方,并未出声,二当家刘羽则说道:“李统领安心,翟当家自有谋算,区区吕县不在话下。”
李游放一听这话就来了火气,他说道:“既然有了谋划为何不说与我知晓?莫非翟当家的心里就没有把李某人视为自己人?”
话说到这份上,翟镰也不能再装聋作哑。
他说道:“李兄弟何出此言?当日若非你弃暗投明,我们焉能迅速打下汉安县,聚起这么多兄弟?我翟镰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李兄弟匡助我成就大业,我又怎么会忘了你的功劳,更不要说把你当外人了。
只因此事事关重大,翟某心中也无甚把握,实在不敢匆忙行事,故而更不敢对人言语。刘羽也是猜到我的心意,我才与他详细说了说,可没有别的心思,李兄弟不要误会。”
李游放拱手道:“李某知道翟当家的心意,但我们做的本就是掉脑袋的买卖,成了自然是荣华富贵取之不尽,可败了那就是千刀万剐之刑!
翟当家思虑周密,李某自是不及,可眼下是生死攸关之时,翟当家若是不能倾心相告,兄弟们又怎么知道如何行事?力不能往一处使,又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长此以往只怕人心涣散,只求保命再不敢奋力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