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蒙急道：“末将随将军出生入死已逾十载，情愿赴死！”沐韵菀久久的看着他，月光从巨大的帘外映来，她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突而显出一点难以言说的疲惫之色。
她说：“——可是我不愿。”
扎蒙楞住了。
沐韵菀别过脸去，声音低沉仿佛叹息：“国无永柞之国，将无不败之将，大唐皇帝李贤神武，他亲自带队，怕是……”
她顿了顿，“一旦城破，就是万千百姓横尸火场……为什么要以性命和鲜血，为一个国家作偿？更何况我襄北率军先犯大唐。”
沐韵菀一向寡言少语闷声不响，今晚似乎被难以忍受的伤痛激出了一点昂然。
扎蒙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
九崇孤城被破是迟早的事了，城内伤药粮食有限，不论如何都无法抵抗城外三十万虎视眈眈的大唐兵马。
一旦失败，他们都是必死。
说不怕，那是假的。
只是年轻人的热血忘却了疼痛，他呆呆的望着沐韵菀，这些话可以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唯独不能被她。
想当初南国王三请四邀拜她做大将军，第二年就收复了北疆。沙场十载，沐韵菀无一败绩，当年战场上差点生擒大唐太子李弘。
南国王驾崩的那一年丞相起兵谋反，三千禁卫军冲进王宫，还是沐韵菀，只身一剑，血肉之躯护卫了小太子一个清明王朝。
沐韵苑亲口赞她一个字——“忠”，如今这忠心耿耿的不败名将，竟然说：可是，我不愿。
背负着“神话”的外壳，甚至连死也要壮烈庄肃、葬身其中，这到底是谁的错误、谁的悲剧？
沐韵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她就这么披着黑衣，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只听窗外风过树梢，叶叶声声。
“报!据探子会报，襄北已传酒三军，怕是明日便会攻城。”
李贤缓缓的道：“——你当我现在不能一箭射杀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