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真是，要恭喜陛下了。”
“掌……掌柜的，您不……”
“我无妨。”沐韵苑搁下碗，语气里听不出波澜。
“让我清净一会儿。”
“是。”
不消一阵子，日头缓缓的爬了上来，带着点寒气的人间渐渐暖和了很多。
沐韵苑走到店门外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思忖着时辰，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径直上了二楼。进了房，褪下隔夜的浅色长衫，解开松松垮垮的青色缎带，转过身又将一身白玉色长衣换上，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碧蓝冠带将头发束起。一套穿戴下来，沐韵苑站在屋子中央，思量了许久，终于决定把那块碎了又合的玉佩也戴上。对着门前的铜镜简单理了理衣袖，沐韵苑转身带上了房门。
“掌柜的，你这是要去哪？”瞧见沐韵苑又下楼来，水鬼问道。
“出去走走。”沐韵苑应着，也没解释去向就迈出了木头门坎。
还未走出去几步远，水鬼唤着掌柜的追了出来。
“何事？”沐韵苑止住脚步回身。
“明儿个出城，咱们是奔西啊，还是奔东？我好去打探着走哪条路。”
“西边多荒芜，不好走，我们奔东，官道有朝廷的人，我们走乡道。”
“哎，得嘞。”水鬼应着，“那我今儿和黑无常去瞧瞧路，前阵子多雨，也不知乡路是不是好走。”
沐韵苑笑道：“无妨，马车费时，倒不如一同驾马快些，也不怕路上泥泞。你啊，不必把我看得如此不经来往。”
“掌柜的是金体贵身，还是要仔细着。这件事就交由我们哥仨了，您去吧。”言毕，水鬼行了个礼，目送着掌柜的转头走进青石街，才转身进了门。
路边卖桂花糕的小贩看二人分开，才不紧不慢的从糕点下面抽出一张纸，将刚才听到的二人对话写在了纸上。又从摊位前挂着的鸟笼中取出一只雪白的鸽子，把方才写好的纸卷成细条绑在鸽子腿上。两只手往前一送，鸽子便扑棱棱地飞走了。
小贩瞥了一眼二度紧闭的茶馆大门，抬头再望，白鸽已不知去向。
“桂花糕嘞。桂花糕。”
若是沐韵苑未记错的话，李贤说过从相思引走到茶园的路，共是一千一百二十七步。沐韵苑数着数步步往前，心里想着过了今日，怕是自己再难回来走着条路了。望着前路悠长的巷口，回顾后街缭绕的云雾，这几年来的细碎光景历历在目，仿佛昨日的秋雨般纷至沓来，冷不丁就会让人泪珠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