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总裁睡了吗？我有要紧事要见总裁。”
莫苍业正在思忖要不要进屋通报声，就听见叶仲霆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了过来，“让他进来。”莫苍业急忙应是，往门边侧了侧脚步，张老板像个黑煤球般滚了进来。
泰国的天气，男人一般都肤色黝黑浑身冒油光，张老板五短身材，特俗的民族服饰蓝配黑就更显矮了，加上面对叶仲霆，自己身上没了半分气焰，跑起来灰头土脸的就跟滚进去没什么区别。
客厅里灯都没开，男人坐在沙发里，那近乎融入黑夜的色泽，让张老板心底剩下的半丝侥幸都卷入了黑暗中似的。
走到叶仲霆面前那几步路就像用尽了全力，明明房间里开着劲霸的空调，可他额上的热汗不停地从脸上滑下，没完没了。
他掏出手帕擦拭过面部，战战兢兢解释道，“总裁……清莱自从入冬以来天天大雨，我们刚开始知道要下雨的时候就已经对稻米基地加宽了排水，当时分公司的职员也有来帮忙，还给我们提供了一份改造图纸，我跟几个工程师看过都没有任何问题才开始施工的，我们怎么也没料到这个水最后排不走啊，第二天我们还专门请了当地的水利部门去基地看过，得出的报告说基地周围的地势不在最低洼的区域，不会发生滞水情况，说是天气问题，暴雨急骤导致，雨停了水就会退。可是，后来接着三天暴雨，这水势一涨上来，那是肉眼可见的快啊，基地就这么被淹了，我也很心疼啊，我全部身家都压在基地里了，我怎么也不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叶总你明察啊。”
张老板说着，还将带来的文件设计图在茶几上一一铺陈开，为自己的清白做证明。“总裁，这一份是分公司给的排水系统设计图。还有这一份，是水利部门的鉴定报告。”
叶仲霆连瞥都没瞥一眼，点燃了香烟，任其燃烧着。
沉冷入镜的眸中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但是一声戏谑却带着几分危险在空气中回响起来，“你知道稻米失收不仅影响分公司在泰国市场的调控，也会影响到集团精选的蓝筹股指数，这则新闻一出，到目前为止，精选这块的股价就下跌了两个点，接近6个亿从集团账面上消失，短期内还可能继续下跌，你以为把自己摘干净就能逃避责任了？”
张老板听得身体一颤，六个亿，可是……他们不是这么说的啊。
侧过脸，视线就跟叶仲霆漆黑如墨的眼眸对上，那张隐在暗处的立体五官线条冷硬决绝，嘴角似有若无的笑痕看上去阴恻恻的，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让张老板脑海里有些涣散的意识瞬间回笼。
“总裁，虽然我是跟分公司签的是分包协议，但我种大米十几年了，那些稻米是我的心血啊，我也不希望看到颗粒无收的结果。我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我不懂炒股，也没有想过恶意损害集团利益啊。”
张老板字字泣血的言语，却让叶仲霆一点点地勾起了唇角。
“你是老实人？你今天拿来的这份合同里面是不是还少了一份东西？比如……你的股转合同？”
闻言，张老板脸色大变，之前还一阵阵地冒汗，现在汗水一瞬全缩回到毛细孔里了一般，惊惧爬满了整张脸。
叶仲霆眯起黑眸，丝毫不意外发现张老板呆若木鸡，某内一阵精光闪过。
现在的人啊，就跟薛九玉一样样的，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怕。
敛了敛神色，男人表情有些疏懒，漫不经心道，“你是公司派出国到清莱的第一批专家，公司体恤你的辛劳给你股份，就是因为你这点股份，多也不多少也不少，经过几次集团资金对冲之后可以说所剩无几，你在泰国成家立业，为公司付出十几年，在我还没有掌管瑞京之前你就已经跟叶骑交好，你们是同辈奋斗的战友，感情深厚过跟我这个晚辈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你配合他想撬动我的权利，有没有想过我这个跟你没什么交集的晚辈翻脸不留情啊？”
张老板失去了全身力气般，“噗通”一声跪到在地，苍老了声音，“我愿意赎罪。”
叶仲霆弯了唇角，“现在还轮得到你愿意？莫苍业，送客。”